南烟吼,不敢大吼,刻意的压低了声音。
“南烟,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你连出来卖的姑娘都比不上,当真以为我儿子会喜欢你?他不过就是小时候没有得到,现在想要弥补遗憾罢了,不信你脱光了让他睡你,你看看他下不下的了手。”
“妈,你闭嘴。”
苏宇诺歇斯底里的嘶吼,想冲过去保护南烟,可是被保镖死死控制住。
“放了我女儿。”
南烟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伸手去抢,但是保镖随意的一脚就将她踢飞了。
南烟倔强,爬起来在去抢。
然后,再次被踢飞。
“妈妈,不要打我妈妈。”
冬儿哭,哭的人肝肠寸断。
南烟不会忘记,刚入狱的那几天,那些人就是这么打她,她就是这样倔强不屈服。
后来,打到再也站不起来。
后来,头发拔光了,手指砍断了。
再后来,她学会了屈服。
可是今天,她不想屈服,不能屈服。
因为冬儿叫她妈妈,叫她救命。
“住手,不要碰她,你们不要碰她。”
苏宇诺急的快要疯了,他说他长大了可以保护她了。
可是现在呢?
伤害她的人是他最亲的人,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,无能为力。
“不要打我妈妈,不要打我妈妈。”
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,更像是一种钻入人心 的力量。
南烟你不能倒下,不能放弃。
小敏在天上看着你,你不能放弃。
“我不想跟一个快死的孩子过不去,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逼我,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让她早死早投胎。”
贺秀莲语气冰冷如刀,保镖伸手掐住了冬儿的脖子。
那么细小的脖子,怎么经得住他们掐。
“不要,不要”
“妈,我回家,我回家,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来找南烟。”
苏宇诺妥协了,声嘶力竭的喊着。
喉咙都喊破了,心也跟着破了。
南烟,对不起。
我还是没能好好保护你。
南烟,你的小鼻涕虫没用。
苏宇诺看着南烟哭的像个孩子。
南烟却看着他笑了,那个笑,苦涩坚强,苏宇诺一生难忘。
“我看看谁在欺负我霍家的人。”
冷漠如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南烟的心猛的一颤。
他说,她是霍家的人。
霍北冥的出现让贺秀莲大惊失色,尤其他那句霍家人更是让她胆战心惊。
“好了,吓唬一下就可以了,快把孩子放下。”
保镖放下冬儿,冬儿飞扑进南烟的怀里。
“妈妈,我怕。”
冬儿躲在她的怀里,紧紧抱着南烟。
两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,不受控制的颤抖。
可是她跟冬儿说:“不怕,妈妈在。”
心里却在嘲笑自己,妈妈在有什么用?
冬儿的所有灾难都是因为她这个妈妈而起。
“北冥,我就是教训一下这个女人,让她别再缠着我儿子。”
贺秀莲对霍北冥陪着笑脸,明明她是舅妈,她是长辈,可是在霍北冥面前永远都要这样谄笑。
霍北冥冷笑,什么也没说直问了一句。
“谁打的?”
几个保镖吓得已经是往后缩,霍北冥的恨他们都是见识过了。
“把他们的胳膊腿都卸了,丢到太平间里去。”
“是。”
霍北冥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和杀气,足以荡平整个医院。
南烟伸手捂住了冬儿 的眼睛,耳边全是那几个打她的保镖痛苦的惨叫。
“夫人,救我。”
“夫人。”
霍北冥已然走道了贺秀莲的跟前,鹰隼般的眸子泛着寒光。
贺秀莲吓得脸色发白,站在那儿半个字都不敢多说,哪儿敢求情。
这几日,霍北冥对苏家的态度已经直接影响到苏氏企业的发展了,她哪里还敢得罪这个六情不认的祖宗。
“她一日未嫁,就都是我霍家的人。你该教育好你的儿子,不要没病装病过来骚扰我霍家的儿媳妇。否则的话,你们整个苏家都要为他的无耻买单。”
“霍北冥,你说谁无耻?”
苏宇诺愤怒不甘的吼着。
霍北冥冷冷睨了他一眼:“滚回你妈妈身边去,把奶戒了在出来跟我斗。”
“你-”
苏宇诺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愤怒吼道:“霍北冥,你有什么了不起的,靖西表哥要是为了救你就不会变成残疾,他要是不死也轮不得到你继承霍家,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靖西表哥的,你就是强盗。”
霍北冥要杀人的目光狠狠盯着苏宇诺,胸口接连被插了数刀。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这些话从苏宇诺的嘴里说出来, 把贺秀莲吓死了。
“北冥,他还小,脑子摔坏了。”
哪里敢再多留片刻,赶紧推着苏宇诺的轮椅 溜了。
“苏宇诺,你不要命了,胡说八道什么呢?”
霍靖西的死在霍,苏家没人再敢多提一个字。
苏家两个女儿,大女儿苏慧茹嫁给霍振刚生霍靖西的时候难产去世,二女儿苏雅茹在照顾霍振刚的期间与霍振刚产生感情。
两家人像着为了霍靖西好,就撮合了苏雅茹嫁给了霍振刚。
霍苏两家还是一家人,苏雅茹知书达理,温柔贤惠,对霍靖西也是视如己出,甚至对他比对霍北冥多要好。
靖西死后,苏雅茹深受打击卧床数月。
现在,身体都不怎么好。
公司的事交给霍北冥后,霍振刚就带着她去国外度假享受人生去了。
可霍靖西始终是长子,总有人会说霍北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霍靖西的。
就连霍北冥自己也会这么想,想一次便痛一次。
南烟不知道,霍靖西求他把南烟让给他的时候, 他拒绝过。
可是,霍靖西给他跪下了。
他的双腿是因为霍北冥没有的,这个恩,他不得不报。
就在和南烟吵架的当天晚上,他去给霍靖西跪下了。
他说,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的双腿还给你。
我什么都不要,我只要南烟。
当时,霍靖西打了他,发疯似的拿拐杖打他,让他滚。
他恨南烟,做出那样的事逼霍靖西自杀。
其实更恨自己,逼死霍靖西的人未尝没有他。
霍北冥像个木偶站在离南烟一米远的地方,眼眸黑沉,眼神晦涩。
南烟抱着冬儿,忍着剧痛费力的站起来。
但几次用力都不成功,那只手不其然的伸到了她的面前。
南烟看着这只修长如玉的手,呆怔着不知所措。
他的手很好看,柔软,有力,不管春夏秋冬永远都是温温的。
她曾最喜欢抓着他的手,细细的数着他的手指头。
可也是这只手把她推进了深渊,推进了地狱。
南烟拒绝了,这只手不再是她可以碰触的世界。
无论多痛苦,无论多难,她都选择自己站了起来,抱着冬儿如避蛇蝎的避着他,走的很快。
“安分一点在霍家守寡不好吗?带孩子回霍家!”
回霍家守寡?
他还要操控她,继续折磨她。
他凭什么?
南烟顿步,她被踢了好几脚,腹部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,但都不及此时心中绞痛。
南烟徐徐转身,目光清冷如冰,勾唇苦笑。
“霍北冥,你休想,我死都不会回那个冰冷的坟墓。”
她是人,有血有肉有感情。
五年前,是他先弃她,是他将她推进地狱深渊。
五年后,他还要试图囚禁她。
不行,就算是死,她也不可以在任由他摆布。
霍北冥紧握的拳头,骨节分明,那双幽深的眸子晦暗阴戾。
“既然这样,我就只能向法院申请取消你的领养资格,你根本不适合照顾冬儿,霍家可以,我可以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南烟的耳朵忽然刺痛,那些话像尖锐的刀刺的她猝不及防。
她不想让冬儿听到这些,把冬儿交给寻过来的护士带回病房。
“冬儿交给我,交给霍家来养。”
“凭什么?霍北冥你凭什么跟我抢冬儿,冬儿是我女儿。”
南烟逼近霍北冥,声嘶力竭的在他耳边嘶喊。
她拳头攥的很紧,全身的神经都崩的很紧。
她很慌,很慌。
她知道霍北冥说出去的话,就一定会做到。
霍北冥低眉看她,眼神如寒冰,如利刺。
“冬儿不是你的孩子,我查过了。”
呵,呵呵。
“你查过了,霍北冥你查过了,那有怎样?冬儿她只认我,我是她的妈妈,我死都不会把她给你的。”
她倔强坚持,咬着后槽牙鼓足所有勇气对他叫嚣。
可是,心却在不断下沉,下沉,永远都到不了底。
“我可以给冬儿治病,我可以给冬儿最好的生活,给她尊贵的身份,你呢?你能给她什么?南烟,你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放弃冬儿的抚养权,要么带着冬儿回霍家安安分分给我哥守寡。”
他霸道,强势,不讲道理,不可理喻。
她的手指骨都要捏碎了,终于一巴掌甩了过去,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。
那一巴掌打得很响,打完后她的手都麻了,一阵一阵的刺痛从掌心传到心间。
“你打我?南烟,谁给你的胆子可以打我?”
霍北冥震怒,抓着她不停颤抖的手恨不得折断它。
可是,那个刺眼的白手套狠狠的扎在了他的眼球。
想到她手套里藏着不敢示人的那只残缺的手,他握着她的手骤然无力。
他不得不承认,他不是想要伤害她,他的初衷从来都不是伤害她。
“南烟,听话。”
他低沉的声音幽幽冷冷,他修长如玉的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庞。
可再离她零点零一厘米的距离时,他顿住了,徐徐把手收了回来。
他是嫂子,他是哥哥喜欢的女人。
南烟深深的闭了眼,语气恳求的说道:“放过我吧,霍北冥,我求你,我只有冬儿了,你不可以拿走。”
他一直想让她向他服软,认错,道歉。
可是当她真正向他服软的时候,他却又是那么的不痛快。
这不是他想要的。
“我决定的事,不会改变。我可以再给你几天好好考虑清楚。”
他态度坚决,寸步不让。
“喂,秦律师,关于领养手续的事你尽快办。”
南烟仰天大笑,像个癫狂痴傻的疯子,笑到眼泪横流,笑到撕心裂肺。
霍北冥绝情的踩着她粗噶的笑声离去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窝上。
南烟,你有罪,霍家是坟墓。
却也是你赎罪的归宿,我在那里,你哪儿也不能去。
在回到病房,冬儿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撒手。
她也抱着冬儿,紧紧的搂着,好像稍一放松,冬儿就没了,她就再也找不到她了。
“冬儿,妈妈带你走好不好?”
“好,妈妈在哪儿,冬儿就去哪儿。”
冬儿很乖,很敏感,虽然不到五岁,可是心智早已超出同龄孩子许多。
她知道,那个叔叔要把她从妈妈身边带走。
她不想离开妈妈,她想永远跟妈妈在一起。
南烟抱着冬儿,轻轻的吻她的小脸。
帮她扎了一个好看的小辫子,冬儿找着镜子无比开心。
“妈妈,宇诺叔叔会和我们一起走吗?”
南烟握着梳子的手猛然一抖,想不到短短几天,冬儿已经离不开小鼻涕虫了。
“我们先走,宇诺叔叔办完事就来接我们。”
南烟微笑的说着,她不想让冬儿难过,以后她会慢慢忘记。
一整天,南烟都在筹备逃跑这件事。
她出去买车票的时候,冬儿偷偷去见了霍忆凡,跟霍忆凡告别。
她对霍忆凡说:“我们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,拍个照片给你做纪念。”
霍忆凡很难过,抱着冬儿不肯松手。
“我舍不得你走,你不要走,留下来陪我。”
冬儿最后还是掰开他的手走了,两个小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。
她舍不得小凡,可是她更舍不得妈妈。
……
当天晚上,南烟带着冬儿偷偷从楼梯离开.
下到3楼的时候,在楼道里 碰见了黄芷晴和霍忆凡。
霍忆凡义正言辞的指责南烟:“你这个坏女人,你不能带冬儿走。”
冬儿惊慌不知所措,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躲在了南烟的身后。
“南烟,你要带着孩子去哪儿?冬儿生着病,不能跟你到处折腾会出事的。”
黄芷晴通情达理的说着,真是温柔贤惠,善解人意。
南烟不屑冷笑:“我们母女的事你没关系,你该去好好管管你的丈夫,让他不要再来管我的闲事。”
南烟牵着冬儿,继续下楼。
黄芷晴伸手拦着,态度坚决。
“我相信我老公,他不管做任何事都一定有他的道理。你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嫂子,也算是半个霍家人,他帮你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黄芷晴,我真佩服你的大方,不要在我面前装了,你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,你一定要留着我在这儿,让你老公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吗?”
黄芷晴 微怔,没想到南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她是怕她,从小到大像个丫鬟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。
她不想永远做她的丫鬟,她也是黄家大小姐。
“黄芷晴,你好自为之,好好抓住你现在拥有的,千万别放手。”
南烟推开黄芷晴,牵着冬儿快步下楼。
可是小凡 死死拽住了冬儿的手, 大声喊道:“冬儿你不能跟她走,她是坏人,她会把你卖掉的。”
冬儿害怕,不知所措。
南烟伸手去拉开霍忆凡,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冬儿突然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,头磕破了,血不停的往外流,南烟按都按不住。
“医生,医生, 救救我女儿,救救我女儿。”
南烟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医院寂静的夜晚,抱着冬儿瘦小的身子疯狂的奔跑着,满身是血触目惊心。
急救室,冬儿正在抢救。
南烟蹲在抢救室门口,血液逆流,心如刀绞。
她不该松开冬儿的手,不该带冬儿逃跑……
可是,最不该出现在哪里的是黄芷晴。
她冷冷抬眸,目光冰冷的看向黄芷晴。
黄芷晴和小凡一直等在抢救室外面,眼神阴鸷,目光挑衅。
仿佛再说:南烟呀南烟,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。
你在乎什么,我就摧毁什么,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。
她愤怒,带着全身所有的戾气冲了过去。
“黄芷晴,你到底想怎么样?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?你怎么可以连个孩子都不放过?”
她知道她不是黄芷晴的对手,可是这个女人一而再,再而三的伤害她的女儿。
她要杀了她,杀了她,大不了在回去坐牢。
南烟疯了,双眼赤红。
狠狠掐着黄芷晴的脖子,恨不能拧断她的脖子。
霍忆凡害怕,攥着所有的力气捶打着南烟的腿,张嘴咬她的大腿。
南烟无动于衷,哪怕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已经咬的她的腿出血了。
她都没有松手,没有退缩。
黄芷晴冷笑,眼中尽是挑衅。
“有-本事,杀,杀了我。”
“黄芷晴,我早该杀了你。”
南烟用尽了所有力气。
“放开我妈妈,放开我妈妈。”
霍忆凡撕心裂肺的叫喊,使劲所有力气攻击南烟。
眼中全是恨意,滔天的恨意。
黄芷晴依旧在笑。
好,霍忆凡你要永远记着,记着这个女人狠毒的样子。
你要恨她,永远恨她。
在给南烟多半分钟,她一定能掐死她。
替自己,替冬儿,替霍靖西报仇。
但是,天不助她。
一记狠厉如风的拳头从自己脸上扫过,南烟应声倒下,嘴唇全是血。
“南烟,你疯了吗?五年的牢你都白做了吗?”
霍北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,这个男人总是来得如此之巧。
这个男人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定罪,她习惯了。
“北冥,冬儿出事了,烟烟心里难过,你别怪她。”
黄芷晴虚弱无力的替她辩解,多么豁达,通情达理的女人,再看看南烟,简直就是个疯子。
“你还在替她解释,你把她当朋友,她呢?”
她呢?
南烟是个疯子,做了五年牢没有心的疯子。
霍北冥看她的眼神就是像看一个疯子,她习惯了。
“病人家属在吗?”护士出来急切喊道。
南烟忍着痛爬起来拉着护士:“我,我在。”
“病人失血过多, 她是RH阴性型血,血库的血不够了,你马上叫家人准备一下。”
南烟傻了,家人,家人在哪儿?
她的血型特殊,RH阴性血,她去哪儿找?
南烟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,拿出手机划开联系人,却不知道该给谁打这个电话。
霍北冥看着她,看着她手机划开苏宇诺的电话,心里猛的揪了一下。
为什么这个时候了,他在她身边,她看不见,偏要去找那个没有断奶的苏宇诺。
他气愤,伸手抢过她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。